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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虎灶的故事:以其形狀而得名 上海弄堂人生活的標志

老虎灶的小木屋建造故事:以其形狀而得名 上海弄堂人生活的標志

2017-12-1107:20勞動報評論(人參與)


原標題:老虎灶的故事

老虎灶是上海弄堂內專門向居民售賣開水的地方,隔幾條弄堂就會有一個老虎灶,是弄堂裡一道獨特的風景線。

老虎灶以其形狀而得名,它的煙囪在屋頂上,爐膛口卻在店門如虎口一般,屋頂的煙囪則如虎尾,故稱老虎灶。

早期的老虎灶上有三、四隻燒水鍋,中間有個加料孔,水老板用長柄水勺,漏鬥套在熱水瓶口往裡灌開水,後來,老虎灶上安裝瞭兩隻龍頭,泡開水的人隻要將熱水瓶、銅吊(水壺)拎到包著紗佈的水龍頭下,用手一扳就可泡開水瞭。泡一熱水瓶開水隻要一分錢,一銅吊是兩分錢。灌滿一隻湯婆子也是兩分錢。在那個艱苦的歲月中,尋常百姓傢用煤球靜電機安裝爐燒水也要算算的,通常晚上把煤球爐封瞭,用開水是去老虎灶泡的。

水老板約摸60多歲,兩鬢斑白,頭頂中間光禿禿的。周圍是稀稀的幾根頭發,臉龐圓圓的,背有些駝。他經常戴著一個帆佈飯單,不時往爐膛裡添柴加煤,隻要不泡水,他就端著一隻紫砂壺,坐在那個躺椅上瞇著眼喝茶。

老虎灶有20多平方,斑駁的四壁,煙熏得黑黑的,狹小的豆腐幹地方也擺放瞭一張八仙桌供人喝茶、聊天。附近弄堂的幾個老頭,手握搪瓷杯,大清早就坐在瞭那裡,腳擱在瞭條凳上,褲腳管個個卷到瞭膝蓋處。一口濃痰吐到瞭地上,用鞋底一抹瞭事。

老虎灶裡又開電動床瞭間小浴室,起初是一個個腳盆的盆浴,後改成瞭能容三、四人的澡池。浴客大都是老頭,浴資七分錢,與泡水的灶頭僅一簾之隔。不少泡湯開水的人喜歡與喝茶的老頭“嘎山胡”。小小的老虎灶充滿瞭市井味道。

水老板早上六點開始泡水,直到深夜12點才上門板打烊,整天忙忙碌碌的,加水、添煤、泡水,沏茶、送毛巾、捅爐灰……有人拿著茶杯來討點開水,水老板會拿著勺子舀給他。

我從小就會拿著熱水瓶去泡開水,水老板將我的熱水瓶灌滿後總是提醒我,“熱水瓶蓋頭塞塞緊”,經他提醒,我總是習慣性地按一下瓶塞。可是,有一次我按緊的瓶塞“卜”的一聲彈開瞭,開水燙到瞭我的腳板。頓時感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,回傢脫下襪子皮膚發紅,漸漸起瞭水泡,姐用縫衣針在爐火上烤瞭下算消毒,刺破瞭我腳板上的水泡,擠出瞭水液,塗上瞭金黴素眼藥油煙處理設備膏。這一夜,我痛得難以入睡。

對老虎灶最深的記憶怕是全留在瞭冬日的夜晚。那時弄堂人傢沒有空調、取暖器,也沒有電視機,屋裡廂冷得一如冰窖,凍得不停哈熱氣搓手,坐在方凳上直打寒顫,隻好拎著熱水瓶去泡開水洗腳睡覺。母親為我戴上瞭她親手編制的絨線領圈,扣好撳紐,寒風中,我縮著頭頸,裹緊棉襖,踏著積雪,既怕冷又怕滑倒。遠遠望去,老虎灶那盞昏黃的白熾燈,氤氳水汽彌漫在冬夜裡。水老板將破舊的大衣反穿在身上,熟睡在躺椅上,我灌好熱水瓶將兩分錢放在灶頭上悄悄地掩好店門,消失在夜幕中。我喘著粗氣,十指凍得麻木,仍舊緊緊攥著竹殼把柄,寒風刮在我的臉上,後脊梁骨陣陣冰涼。回傢的路上留下兩行深淺不一的雪印。 我還記得有一次雨天去泡開水,一手撐傘,一手拎著兩隻熱水瓶。雨很大,褲腳管濕瞭大半截,我走在光滑的“彈格路”上,膽戰心驚地怕摔倒。怕摔破熱水瓶,又怕燙傷自己,隻好步履蹣跚地緩緩前行。結果還是在離傢十多米的地方“撲通”滑瞭一跤。“砰”的一聲,一個熱水瓶爆炸瞭,幸好熱水瓶碎片全罩在瞭竹殼中,我未被燙到。母親聞聲沖出傢門,將我從地上扶起,我驚恐地站在雨中,傘扔在一邊也顧不上去拾,等待著母親的責罵。這一次,母親出奇地沒有責怪我,回傢還泡瞭生薑紅糖水給我喝,這一幕至今我仍然清晰可見。

小小年紀的我,也跟著哥學會瞭修竹殼熱水瓶的墊板,熱水瓶膽底下有個橡皮圈,下面還有一塊墊板、一根鐵絲串在瓶膽底部的竹圈上,淌水侵蝕著墊飯。時間長瞭墊板朽爛瞭,瓶膽會掉落下來,我會去曹傢渡“劉裕昌”雜貨店花2分錢買回一塊墊板,回傢坐在小矮凳上,將熱水瓶倒過來,兩腿夾住,用老虎鉗將鐵鉤扳直,換下腐爛的墊板,重新裝上新墊板,用鐵絲串好,再用老虎鉗將鐵絲鉗彎……這樣換熱水瓶的小零件,一年總有二、三次。那時,弄堂的孩子,傢裡用具一般小修小補都會自己動手的。

中學時候,我會雙手拎著四隻熱水瓶去泡開水,重重的水瓶、難抓的把手令我走在路上氣喘籲籲的,屏一口氣走三、四百米路,將四瓶開水拎回來而未有打破熱水瓶。

逢年過節,老虎灶生意特別好,泡公家機關水肥清運開水的人從一大早就開始排起瞭長隊,我將熱水瓶放在地上,靜靜地等候著,此時弄堂裡有名的搗蛋鬼,綽號“三老頭子”的拎著四隻熱水瓶“插檔”在前,不少人知他是個蠻橫者,敢怒不敢言,可隊伍中偏偏還有個調皮鬼,外號“大牛皮”的卻上前一把將“三老頭子”揪出來,兩人先是推推搡搡,繼而大打出手,放在地上的熱水瓶也被踢翻瞭幾隻,爆炸聲驚得泡水隊伍大亂,嚇得我拎起自傢的熱水瓶躲得遠遠的,拉架的人還不時吃到“冷拳”,直到雙方傢長趕到才勸阻瞭打架。

說到老虎灶,不得不說弄堂裡曾經辦過的一個“七星灶”。據哥回憶三年自然災害期間(1959-1961),傢傢戶戶的煤球不夠用,為解決居民生爐子缺失柴爿和節約煤球。居委會在我傢斜對面姚傢的天井裡,搭起油佈棚,砌起瞭一個“七星灶”,實際上是一個公共的大爐子,上面有七個爐眼,居民可以去煮飯、燒粥、泡開水,居民傢裡生爐子沒有柴爿,可以用10個黑煤球去“七星灶”上換回10個燒得通紅的煤球。有一個老阿姨管著“七星灶”,有趣的是在“七星灶”上煮一鍋飯收費3分,熬一鍋粥5分,泡一瓶開水1分。居民都樂意在“七星灶”上燒飯煮粥,節約瞭自傢不少煤球,畢竟那時大煤球2角8分才10斤,小煤球2角6分10斤,居民算算還是上“七星灶”劃得來。

老虎灶、煤球爐、馬桶……這些都是上海弄堂人生活的標志。如今,都已成瞭昨日的影像,老虎灶的溫暖成瞭童年歲月中記憶瞭,它凝聚著上海弄堂人的無限情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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